也许你不知道陈汉民的名字,但从银行logo到交通标志,陈汉民的标志设计早已进入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。在回归20年之际,提起“1997年回归”标志,更是陈汉民设计生涯中绚丽的一笔,“澎湃新闻·艺术评论”()在“上美讲堂”开始前对线年出生的陈汉民先生,听他讲述标志设计的前世,也详解“1997年回归”的设计。
大学美术学院教授、上海美术学院顾问教授陈汉民在接受“澎湃新闻·艺术评论”记者采访时神采飞扬,甚至时不时加入一点戏剧冲突,让气氛欢快,然而在次日上海美院“上美讲堂”活动当日,陈汉民先生因为身体原因由夫人代为出席,现场视频播放了前一日的采访片段,“澎湃新闻·艺术评论”()特呈现采访实录。
澎湃新闻:您设计过许多著名的标志,比如1997年回归、中国工商银行等,并就此提出标志设计的八字方针:“易解,新颖,美感,适用”,能否谈谈如何理解这八字方针?
陈汉民:标志近20年来蛮火的,因为经济发展、企业观念的变化,都要靠标志。标志是文字和图形结合的产物。天地很小,但作为很大,设计要先做加法,再做减法。
它也有诸多。所谓,就是设计原则。也就是“易解,新颖,美感,适用”的八字原则。用通俗的语言来讲,就是:好懂、好记、好看、好用。
“好懂”是标志设计最基本的要求;“好记”是形象特别,要很有特点;“好看”是形式的问题,图案的形式:空间、比例、虚实、刚柔、结构,互相呼应,它符合美的,就好看;“好用”好懂呢,却往往被人忽视。大的标志有几百米那么大,小的有纪念章那么小。大而不空,小而不挤,这是好标志的特点。比如工商银行,大的在墙上、屋顶上挂着,小的像一个纪念章,它有一个制约。我要求在设计标志的时候,以这八个字为原则,来衡量这个标志是好的还是不好的。不好的,肯定是不懂、不认、不好用、不好看。
澎湃新闻:7月1日是回归20周年,20年回归的标志是您设计的,能否回忆一下设计的始末?
陈汉民:的确,回归的标志是我设计的,我对这次设计记忆犹新。这个任务给了中央工艺美术学院(现美院),下达到我们装潢系,我也参与设计了,后来我中标了,我很高兴。
回顾这个标志的产生,有一个过程。我一面自己设计,一面也布置给同学们设计。一开始同学们并不理解回归的本质意义——这是一个重大的事件,重大的事件。但英国人侵占了几百年,现在我们国力加强了,有这个能力收回。标志要表达是回归祖国怀抱后,明天要更美好;且和中央的关系也要明确。所以设计标志,一定要把握内容。我设计了“97”两字,“盼97想97念97祝97”,“97”在当时是特别响亮,我就用了“97”两个字。9是红的,代表中央,代表社会主义国家,代表的紫荆花糅进了中央,这关系就比较明朗。7字是绿的,代表的明天更美好。小小的一个纪念章,小小的一个标志,其中融入了概念。我经常跟学生讲,不学,不懂,怎么能设计出好的标志呢?好的标志要靠丰富的生活经验、历史知识和专业能力。
陈汉民:比喻和象征是文艺作品中经常用的一种手法。标志设计也是一样的,它是文字和形象的结合物,一些往往是抽象的,它没法形象化,那就得用比喻来做了。有位名人说过,第一个人把苹果象征女孩子的脸,这是天才;第二个人再同样比喻是庸才;第三个人就是蠢才了。这就说明“比喻”既要约定俗成、让大家熟悉,同时它还要新鲜,不老套。所以没有象征就没有现代标志。因为它本身是没有形象的,要靠我们去找到象征物来比喻它。
澎湃新闻:除了提到的标志外,我们几乎每天看到的道交通标志也是您设计的。此外您设计的邮票《民居图》,1986年日本评为世界十佳邮票之一,您是怎么协调大众审美和艺术的关系的?
陈汉民:现在马上看到的公共交通标志是我在1979年的设计的,作为公共信息图形符号。它要求一看就懂。我是参照了国外的标志设计,加上我们中国的形象特点,后来就作为国家标准用了。民居邮票不是我一个人设计的,是三个人设计的。我觉得民居邮票题材很好,是第一次把中国的民居搬上邮票,将地方的、民族的文化得到宣传,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是一个创新。
公共信息图形是符号类的,要一看就懂,但标志不一定,太白了也不好。它得让人琢磨,比如回归标志,乍一看不懂,但一琢磨它有味道。味同嚼蜡的标志不是好标志,晦涩不懂也不是好标志。既要让大家明白,又不让你一下子看懂,需要品味,留有余地,这才是好标志。
陈汉民:这个东西复杂得很。根据审美情趣来调整。一般来说,过去传统的标志以写实为主,现在的标志除了写形以外还写意。再者,现代标志越来越简洁,因为社会发展了,使用的范围扩大了。而且现在标志一般都比较小、精致。我上标志课很多年,体会到一点:小天地,大作为。现在的标志大家都看惯了,也了,但你琢磨一下,这不是人人都能设计的。我到现在还是很怕,就怕一个任务来了我想不出来。
陈汉民:我不赞成用电脑打草稿。电脑是把双刃剑,尽管电脑在设计界用得普遍了,是设计进步的一种体现,是工具的,但它不是设计的。现在我看许多人电脑味太重。电脑里做草稿和实际画草稿两回事,手绘草稿画是连贯的,可以调整的、有感彩的。所以我不主张一开始学习设计的时候用电脑。
对于老师而言,要有人格魅力,业务水平和教学能力也必不可少。一个老师要想讲好课,并不难,要好特别难。要发现学生的作品的问题在哪里,发现问题、分析问题、解决问题。发现问题要准,分析问题要透彻,解决问题要有方法。
教学是一门学问。过程比结果更重要,结果是过程的延续。我打分要求学生的本子上有教学板、有草图,有老师提意见的修改稿,最后才是正稿,并写小结。我打分打过程,过程加结果,这个分数才是含金量高的。
澎湃新闻:国外现在的设计教育是很注重过程的,老师很希望学生自己去做调查研究他们要设计的方向,中国的学生就是关在教室里上网查资料,您怎么看待这两种不同的教育模式?
陈汉民:有两种学生,一种是市场调查,作品分析,找到弱点,进行改进;第二种去图书馆一翻一画,老师一看不错,就蒙混过关了。前一种比较好的,因为在过程当中你已经了解市场,了解产品,了解它的弱点,然后用自己的方法去把它改进。这是一个过程当中的进步的形象。所以我主张同学不要去翻字典,而是去思考。
设计是要解决问题的思想。画画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,发挥个性。设计不一样,设计是一个服务行业,所以要做命题作业。
澎湃新闻:我们现在都在谈和国际接轨,但您过去说过文化和艺术是没法接轨的,如今还这个观点吗?
陈汉民:确实,我还是我的观点。文化是不能简单说接轨的,连并轨都不行。不要说接轨,文化是一种意识形态,意识形态怎么接轨?可以接轨的部分是属于功能性的,体育、经济这些功能性的,可以接轨。国际标准必须接轨,可是文化不一样,五千年中国文化的积淀,老百姓已经懂得我们中国文化的根基是什么,他能欣赏。你搞接轨,把别的东西接到我们中国的轨上,不伦不类的算什么?
文化只能融合,不能接轨。我再重复一遍,文化是不能接轨的,只能融合,只能借鉴,借鉴来以后成为自己的东西,这个才是正确的道,所以我我的观点:文化是不能接轨的。设计,部分可以接轨,功能性的部分,意识形态的不能接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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